融汇东西成大观
“敦煌文化是世界现存顶级规模、延续时间最长、内容最丰富、保存最完整的艺术宝库,是世界文明长河中的一颗璀璨明珠,也是研究我国古代各民族政治、经济、军事、文化、艺术的珍贵史料。”习在考察敦煌时说。
公元366年,云游四海的乐尊和尚踏着黄沙来到敦煌,莫高窟的营建就此开始。从公元4世纪至14世纪,1000多年间,一代代人开窟造像,成就一座举世闻名的艺术宝库。
735个洞窟、4.5万平方米壁画、2000多身彩塑,记录下历史的变迁、艺术的演进,流传下包罗万象的史料。
敦煌市宕泉河畔的沙丘上,长眠着常书鸿、段文杰等敦煌文物工作者。他们的墓碑,与莫高窟遥相对望,令人肃然。
20世纪40年代,艺术家常书鸿如当年乐尊和尚般踏沙而来,与同道者一起,住马厩,喝浊水,用双手清除了堆积在300多个洞窟内的积沙。
段文杰、樊锦诗等一个个“接棒者”奔向敦煌。他们在致力于保护敦煌文化遗产的同时,埋头于对这一博大精深艺术宝库的研究。
20世纪80年代,为了临摹《都督夫人礼佛图》,时任敦煌文物研究所所长的段文杰潜心服饰研究,翻阅了100多种资料;樊锦诗完成了莫高窟北朝、隋及唐代前期的分期断代;《敦煌研究文集》出版、《敦煌研究》创刊、全国敦煌学术讨论会举办……几代敦煌学人不畏艰苦,坚守开拓,以丰硕的研究成果,向敦煌学研究高地迈进。
“坚守大漠、甘于奉献、勇于担当、开拓进取”的“莫高精神”,成为敦煌研究院薪火相传、生生不息的动力源泉。
2019年8月19日,习到甘肃考察,首站便来到敦煌莫高窟。考察过程中,不时向工作人员询问莫高窟的历史渊源、文化传承和文物保护情况,并在敦煌研究院主持召开座谈会,认真听取专家学者关于文物保护、文化传承、文明互鉴的意见建议。座谈会上,从游客数量到自然灾害的影响,仔细询问。
“运用先进科学技术提高保护水平,将这一世界文化遗产代代相传”“展示我国敦煌文物保护和敦煌学研究的成果,努力掌握敦煌学研究的话语权”……的谆谆嘱托,为敦煌研究院做好新时代文物保护、学术研究、文化传承工作指明了方向。
2020年底,敦煌研究院建成我国文化遗产领域首个多场耦合实验室,实验室可模拟-30℃到60℃、10%至90%相对湿度以及风、雨、雪、太阳照射等各类天气特征情况,基础研究能力逐步提升。其他相关领域也不断追求精进,志在让这一世界文化遗产神彩长在、代代相传。
敦煌人的一天,是从一碗热气腾腾的特色美食“合汁”开始的。“合汁”有羊肉汤、猪肉丸和各类配菜,风味兼具游牧民族的奔放与农耕社会的精细。
汉武帝设置敦煌郡以经营河西、开拓西域。到隋唐时期,丝绸之路北、中、南三条路“总凑敦煌”,敦煌成为“咽喉之地”,东来西往的驼队、使团带来的商品、文化、习俗、思想等,在这里交汇。
“中华文明的包容性在莫高窟里体现得很明显。”敦煌研究院党委书记赵声良说。
莫高窟第285窟营建于西魏,是莫高窟最早有纪年的洞窟,是一座“万神殿”。壁画中,有来自印度的飞天,有中国神话中的伏羲、女娲,有道教的朱雀、玄武。壁画中的日神形象,就有古希腊的太阳神阿波罗、佛教的日光菩萨、婆罗门教的太阳神等诸多解读。
敦煌以神奇之手,将外来文化与中华文化融合,呈现出具有鲜明敦煌特色的文化艺术样式!
20世纪50年代,莫高窟迎来捷克斯洛伐克的专家,为千年石窟的保护问诊把脉;到了80年代,敦煌研究院的国际合作逐步加强,与日本、美国、英国等多国机构在风沙治理、壁画保护、文物数字化、人才教育培训等领域广泛开展合作。其中,与美国盖蒂保护研究所持续30多年的合作,成为文化遗产保护领域国际合作的典范。两国专家携手对“壁画癌症”酥碱等病害突出的莫高窟第85窟进行研究,历时7年终于成功修复了这一洞窟。基于此一合作探索出的保护流程,直接推动了行业标准《中国文物古迹保护准则》的出台。
对各种先进文保理念、技术的学习、吸收、转化,敦煌研究院在推动我们国家文化遗产保护领域实现了多项突破,在壁画和土遗址等领域的保护走在了世界前列。
“敦煌文化展示了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,只有充满自信的文明才能在保持自己特色的同时包容、借鉴、吸收各种文明的优秀成果。”习在敦煌研究院主持召开座谈会时的讲话,鼓舞着敦煌研究院专家学者传承敦煌文化的信念:不忘本来、接受外来、面向未来。
人行道的花砖纹样,取自唐代遗址中的莲花纹、石榴纹;路中央,是反弹琵琶雕塑;城市建筑外墙,饰以敦煌壁画中之金色、红色……漫步敦煌,如入汉唐。
莫高窟数字展示中心球幕影院中,垂目的菩萨款款走来,飞天几欲翱翔,洞窟壁画纤毫毕现……观众如临其境。
窟区,年轻讲解员靳晖拿出手机,用VR技术向游客展示不一样的莫高窟。屏幕中,身披丝带的九色鹿竟从壁画中“飞身而下”。
敦煌大剧院,情景音画剧《千手千眼》创新性引入芭蕾舞的表现手法。音乐光影中,舞台梦幻般展现敦煌壁画中的飞天下凡,观者无不动容。
距今1500多年的莫高窟北魏第254窟有一绘画杰作,用5个关键场景描述释迦牟尼佛前身萨埵太子舍身饲虎的故事。传自印度、艰深晦涩的佛经,被古人创造性转化为通俗画面,让大众易于接受。
1979年,甘肃艺术家和我国敦煌学家合作,创新推出舞剧《丝路花雨》,“飞天”“反弹琵琶”等敦煌壁画形象在舞台横空出世,在国内外长演不衰,被称为“中国民族舞剧典范”。
习在敦煌研究院主持召开座谈会时,向专家学者询问了《丝路花雨》《大梦敦煌》等优秀文化作品创作生产和“走出去”的成功经验。他强调,要铸就中华文化新辉煌,就要以更加博大的胸怀,更广泛地开展同各国的文化交流,更加积极主动学习借鉴世界一切优秀文明成果。
近年来,在“数字敦煌”基础上,敦煌研究院又推出“敦煌遗书数据库”“数字藏经洞”等平台,持续推进敦煌数字资源的全球共享;接下来,还将对流散在世界各地的敦煌藏经洞文献做全面的整理与收录,对丝绸之路沿线遗址进行文物数字化保护利用。一条“数字丝绸之路”正在铺就。
湖南人申洪杰迁居敦煌近20年,经营着一家展现敦煌壁画神韵的木雕画店,成了“新敦煌人”。
美国盖蒂保护研究所专家内维尔·阿根纽一次次飞到敦煌,因为“莫高窟每幅壁画都像伦勃朗的名画一样珍贵,这是世界上保护最好的文化遗产之一”。
莫高里工匠村将文化研学与旅游市场结合,吸引着青少年参与彩塑制作、壁画临摹,鼓励创造有个性风格的敦煌作品。
敦煌市委书记石琳说,历史上,无数工匠在这里留下艺术巨作。未来,敦煌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,仍需要走进大众、面向大众、依靠大众。
“世界任何传说中神奇的地方,只要去过一次便不再神奇。但惟有敦煌,在你造访之后,心里的感觉反倒更加神奇。”作家冯骥才感叹。
新时代,敦煌将进一步发挥多元文化交流荟萃的特点,加强同“一带一路”沿线国家的文化交流,增进民心相通;以海纳百川、积极自信的态度深入推动国际合作,积极传播中华文化,助力文化强国和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建设。